位於義大利中部東邊的聖馬利諾，在蒂塔諾山頂的戰略位置、歷史悠久的城市佈局、長期持續的地緣政治背景、司法和制度功能的具體表現，都使得這個古老共和國成為自古以來自由城邦的象徵。
名列聯合國世界文化遺產的聖馬利諾歷史中心，在蒂塔諾山上佔地 55 公頃，其歷史可以追溯到 13 世紀共和國作為城邦建立之初。包括防禦工事、城牆、城門和堡壘等，功能雖然隨著時間推移發生變化，也因蝕朽而密集修復和重建，卻都盡量保留原貌。
今日遊客走進聖馬利諾歷史中心，會有一種恍若時光倒流的感覺，這種氛圍來自嚴格規定所有產業不得任意改造，因此在極力保護遺產的成果下，聖馬利諾呈現的中世紀風情是最大特色。
在所有景點當中，絕對不能錯過的「聖馬利諾三塔」，它們是聖馬利諾共和國的代表象徵，不但出現在國旗和國徽上，也出現在郵票金幣上，甚至許多聖馬利諾的產品上都有三塔標誌。
為什麼這三座緊貼懸崖邊緣的塔樓，會是聖馬利諾國家的代表象徵呢？自然是跟建國歷史有關。前面幾篇文章都介紹過了，本文最後也會再補充多些。
我特意安排大清早上聖馬利諾參觀三塔，雖然沒有趕上看日出，可清晨的老城是另一番風景，沒有遊客的街道上輕籠薄霧，讓人宛如踏入迷離幻境，遊客都要接近十點之後才會逐漸出現，因此只有賣水賣菸的小雜貨店開門服務早鳥遊客。
因為早上人少，參觀景點不必排隊買票，也不怕摩肩擦踵。我在梵諦岡博物館，被人潮擠到透不過氣想吐，怕了。
還有一個原因是，就算走馬看花，參觀位在山巔上的三塔，起碼也要3個鐘頭，由於路線沿著城牆上下起伏很大，有些路面石塊參差不齊，疾行恐有風險，而且早上天涼，可免揮汗中暑。
有人也許會問，冬天去會不會人少天不熱了呢？
平均來說，遊覽聖馬利諾的最佳時間是四月至十月，冬天的聖馬利諾是會下雪的，降雪量最多可高達2公尺。不過，從另一個角度來說，少了許多遊客的山城讓你專享，覆蓋白雪的山陵散發不同美景，何嘗不也是收穫呢？
往三塔的去路都是上坡，人少走起來比較隨意，喘氣也不容易吸進二氧化碳，我想我在梵諦岡博物館擠得噁心想吐，可能就是吸進太多二氧化碳？
清晨濕氣仍重，砌磚路面走起來倒是不滑，從聖馬利諾市中心悠閒走到三塔中的第一塔，大約只要十來分鐘，走到第三塔就遠了，適合時常爬山健身的人遠征。
從第一塔到第二塔之間，是一條石塊小路，稱為「女巫之路」( Passo delle Streghe )。這條路是攝影者必拍之路，因為朝向第二塔的景觀美麗極了。
走三塔的沿路，設置了大大小小的觀景台，因為登高望遠，可以360度的瀏覽風景，需要注意的是腳下高低起伏，石梯很多。
因為路況障礙，輪椅或嬰兒車無法進入聖馬利諾塔樓。所以如果要帶嬰兒前往，最好由大人備上嬰兒背帶行走。
另外，需要留意的是，第一塔到第二塔全年每天開放參觀，但在12 月 25 日、1 月 1 日和 11 月 2 日下午關閉。一般開放參觀時間到下午 5 點。
參觀塔樓都需要門票，如果還會參觀博物館，建議買套票比較便宜。最新實用資訊和門票請參閱官方網站。
聖馬利諾三塔是位於蒂塔諾山頂三座山峰的一組塔樓，也是軍事堡壘，整座聖馬利諾城就是由三個不同時期建造的三套塔樓城牆加固，後來逐漸拆除城牆以擴張首都城市而來。
★第一塔／瓜伊塔（Guaita）
瓜伊塔（Guaita）的意思是“站崗”或“守衛”，它被建造當初就是這個目的。是三座塔中最古老，也是最著名的塔樓，故被稱為第一塔（Prima Torre）。
每當戰爭時期，聖馬利諾公民被圍困期間，就在此塔裡避難。這座塔也被稱為羅卡（Rocca），意思是堅若磐石的堡壘要塞。
瓜伊塔建於 11 世紀，直接建在山石上，沒有地基，只有五角形基座，用雙線牆保護。目前的形式是 15 世紀聖馬利諾與馬拉泰斯塔（Malatesta）王朝的戰爭期間所修建的模樣。
第一塔門上可見聖瑪利諾共和國的石質徽章，內有鐘樓和托雷德拉佩納塔。最裡面的部分Mastio是最古老的，也是唯一一個隨著時間推移始終保持不變的部分。院子裡有一些戰爭使用的骨董火砲，以及一座被用作砲兵守護神的聖芭芭拉教堂。
塔頂可通過樓梯到達，這個樓梯幾乎垂直上下，穿過天花板上的一個小開口出現在瞭望台上，視野所及令人驚嘆。
幾個世紀以來，瓜伊塔也曾作為監獄，塔裡也不諱言的闢室展示。
★第二塔／弗拉塔（Fratta）
第二塔是弗拉塔（Fratta），又稱為切斯塔（Cesta），位在海拔 756 米的山峰上，是三座塔中最高的一座，天氣晴朗時可以遠眺亞得里亞海對岸的克羅埃西亞海岸。
弗拉塔建於13世紀，坐落在蒂塔諾峭壁的最高處，標誌著懸崖城垛的極致，所以城牆本身並不高，因為古代敵人根本無法攀登上來，攻擊部隊也射擊不了那麼遠。
其實建造弗拉塔最初是作為瞭望而不是防禦，所以整體面積並不大。但連續的增建增強了其防禦能力。塔內長期駐守一名守衛，戰爭期間駐紮著一支弩手部隊，也曾作為監獄。
到了 16 世紀末，該塔失去了戰略重要性，一直被廢棄，直到 1930 年恢復中世紀的建築風格，改建為古代武器博物館，展示了從中世紀到現代大約2000件武器。
第一塔和第二塔之間，有一座橋狀的牆，更多地用作走道而不是防禦。城牆較低部分呈鋸齒形，也只是有備無患的功能。
第二塔沒有很大的庭院或堡壘，原因是它們並非保護國王或領主，而是保護聖馬利諾市鎮而延伸出去的防禦工事。大部分時間裡，三座塔樓都是由志工而不是職業士兵看守的，所以不需要很大的空間。
還有一點就是，在許多戰爭中，聖馬利諾在所有軍事事務上保持中立。而且幸運的是，該國在接下來的幾個世紀中，基本上沒有受到任何入侵的威脅。
★第三塔／蒙塔萊（Montale）
第三塔是蒙塔萊（Montale），它是聖馬利諾三塔中最小，也是最晚建成的一座。塔內有一座隱藏的地牢，深8米，但這座塔不開放民眾進入參觀，只能從外面欣賞。
此塔雖小卻很重要，原因是它在最佳的瞭望位置，可以 360 度俯瞰山谷，具有牽制的戰略作用。它也是一座五邊形的堡壘，周圍可以看到非常古老的大石塊，以原始的方式堆疊成牆壁。
蒙塔萊塔建於14世紀，是為了抵禦馬拉泰斯塔家族在該地區擴大勢力範圍而被建造。由於瓜伊塔和德拉弗拉塔曾屬於羅馬帝國所有，因此蒙塔萊是聖馬利諾三塔中，唯一一座從建造至今都位於聖馬利諾境內的塔。
蒙塔萊塔離聖馬利諾市鎮最遠，也很難到達，而且因為不開放參觀，一般遊客止步於第二塔前。但有體力冒險的遊客，可以：一從山後陡峭的樹林中走，二是沿著懸崖面走。由於這一段沒有採取太多安全預防措施，所以去的時候要小心。
最後我們來談談，文中看到聖馬利諾與馬拉泰斯塔（Malatesta）家族戰爭，聖馬利諾修建三塔都跟戰爭有關，這是怎麼一回事？
馬拉泰斯塔家族是羅馬“皇帝派”雇傭軍的首領，後來獲封里米尼行政官，他就自封為里米尼領主，在14及15世紀時大肆擴張領土，到後來竟將聖馬利諾的部分領地，也加入他們的佔領。
可是聖馬利諾原屬蒙泰費爾特羅（Federico da Montefeltro）家族管轄的領域，蒙泰費爾羅家族祖先是戰功赫赫的傭兵隊長，被教皇任命為烏爾比諾公爵，受封管轄烏爾比諾公國（Ducato di Urbino ）。
蒙泰費爾特羅家族在義大利歷史上非常有名，也是義大利文藝復興的贊助者，與佛羅倫斯的美第奇家族齊名，卻也涉嫌美第奇家族的一樁刺殺懸案。
回頭說位在烏爾比諾公國領域內的聖馬利諾，經常被蒙泰費爾羅家族干涉內政，又被徵收重稅，聖馬利諾公民對此抱怨和抗議無效，就直接向教皇博尼法斯八世（Pope Boniface VIII）提出上訴。
博尼法斯八世這位教皇，早期職業生涯是在國外擔任外交職務，因此他對於世俗權力和精神權力的衝突，提出了所有教皇中最強烈的主張。比如說他頒布教宗諭令，禁止國王向神職人員徵稅。
於是為了聖馬利諾的徵稅爭執，教皇便委派兩名教廷律師去調解這一事件。別忘了烏爾比諾公國是由教皇任命蒙泰費爾羅家族管轄。
在1296年7月3日舉行的辯論會上，聖馬利諾城邦的農民們出示了種種特許證書和文件，證明早在聖徒馬力諾斯在世時，聖馬利諾就已經享有自由、獨立和賦稅豁免權。
是怎樣的證書和文件，成為扭轉局勢的關鍵呢？
根據聖馬利諾提出一份頒佈於885年的《費雷特拉諾敕令》(Placito Feretrano)，確認了這片修道院領地最早的版圖，也確立了聖馬利諾在公元 1000 年之前作為一個獨立的政治實體的存在。
《費雷特拉諾敕令》是由聖馬利諾修道院院長Stefano 與里米尼主教Deltone，為了土地糾紛進行民事訴訟，此案的裁決被委託給蒙泰費爾羅主教喬瓦尼Giovanni，以及大約 30 名法學家和地方法官，
經過長期爭論，最終判定聖馬利諾修道院院長勝訴。
這份文獻是在聖馬利諾的阿夸維瓦（Acquaviva）頒布，說明了當時該地就有了教堂與社區。據說這個地方，也是開國聖人馬利諾斯第一個避難處。
於是，教皇代表根據這些無可辯駁的文件，承認聖馬利諾是完全獨立的國家。這份認可，也被視為聖馬利諾國家存在的起始。
雖然此後不受蒙泰費爾羅家族管轄，聖馬利諾卻一直是蒙泰費爾羅家族的盟友。
由於馬拉泰斯塔家族擴張領土的作法，形同侵犯蒙泰費爾羅家族的領地，更是侵占了聖馬利諾的領地，因此雙方開戰，斷斷續續打了23年的仗。
最後，聖馬利諾守住了共和國領土，面積直到今天不變。（下圖為聖馬利諾建國領土的發展演變）
最後再補充一點，前面說到《費雷特拉諾敕令》證明蒂塔諾山上的領域，屬於聖馬利諾修道院的，那麼修道院的領土又是從何而來呢？
原來蒂塔諾山的土地，屬於一位里米尼的貴族女士費莉西西瑪（Donna Felicissima），傳說馬利諾斯治癒她生病的兒子，貴族女士就把這座山地捐獻出來以表感謝。
今天聖馬利諾市有一條街，即是以費莉西西瑪之名命名，紀念她慷慨贈與土地。
另一個說法是，當蒂塔諾山地成為宗教難民的隱居地，擁有土地權的貴族女士費莉西西瑪基於同情心，便將其遺贈給山區居民的基督教小社區，並鼓勵他們要始終保持團結。
不論如何，馬利諾斯把這片獲贈的山地，分享給天主教社區人民，並在臨死前說了一句話：「我讓你們擺脫這兩個人 / r elinquo vos liberos ab utroque homine」。
哪兩個人呢？被認為是當時的羅馬皇帝和教皇。據說聖馬利諾的座右銘「自由」，就是取自馬利諾斯這句遺言。
